奉皇遗事续编_第288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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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288章 (第2/2页)

白书也有所精进。他没有再捡琵琶,但学习了其他的管弦乐器,并写作了著名的《玉府新韵》,成为一名杰出的宫廷音乐家。在繁冗政务和丰富多彩的业余爱好外,他还开始种地。

    甘露殿前的一畦菜地由他接手,据景帝回忆,萧玠常给她做一种裹面粉的蒸菜,应当是中药里的王不留行,正是萧玠自己所种。等到景帝继位,成功种出寒瓜,也是这畦菜地所出的第一种水果。皇位未能代代不息,但土地却生机勃勃地传承下去,直到皇帝制废除、甚至直到当代,我们还能从宫苑遗址的梁君亩指示牌下看到几片嫩绿的新芽。

    等萧玠退位,除回京住在小院,他大部分时间全用去周游天下。根据各州地方志记载,他所去之处不仅是山水佳丽之地,更有偏僻艰苦之处。这或许出于对萧恒的追蹈,萧玠的部分行程和萧恒多年的出行路线非常吻合。他要好好看看这世界,他要沿着他父亲的脚步把这世界丈量一遍。他来自无间炼狱的父亲地狱不空誓不成佛,而从无□□天下降的萧玠,居然也能割肉散布自毁金身,去做大千世界最普通的行脚僧。

    萧玠去世后,景帝曾对大内官瑞官追思先考,也被宫人记录下来。其中有一句话很受关注,大意是:我的父亲一生都在同自己和解。

    这是句实话,也是句苦话。从萧玠晚期对佛教的沉醉可以看出,他始终无法彻底超脱。但从各类文献对他晚期生活的记录来看,他至少和解了绝大部分。到最后,多年长生的苦痛带给他的居然有些与天奋斗其乐无穷的味道。甚至连他的死亡都无法用驾崩表述,它具有强烈的圆寂性质,但又不是圆寂。而那位贯穿故事首尾的和尚弘斋,似乎是萧玠生命的最后一位过客。

    史笔出于尊重其愿或景帝勒令的缘故,第一次记帝王死曰卒。于是,萧玠作为一个普通人,卒于他纪年结束后的第五年,也是他出生后第四十五个年头。

    据旭章回忆,那天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,没有百官哀哭,没有天下缟素。不是梁明帝山陵崩,而是一个叫萧玠的阿郎去和家人团聚了。

    只是世间消失了一个生灵。

    天边多了一颗星。

    第188章 终章

    作这篇论文的时候,我决计不敢想象它会引发此等反响。虽然我的老师弘斋说,这是源于大众对宫闱秘辛而非学术问题的热情,但能唤起更多朋友对梁王朝历史的兴趣,多少也是一桩善事。

    也是出于这种心态,我答应了宗教文化出版社的再版邀请。但在此,我必须向读者诸君开诚布公,今日之我认为,昨日之我所作的研究,有诸多不根之论。随着大梁宫及白龙山遗址考古工作的逐步推进,一些证实南秦血祭的器具被出土,同样,一些涉及中梁时期骨祭问题的观点也应当被更正。譬如梁昭帝是否动用骨祭的问题,应该根据最新出土文献与文物,进行更审慎的考量。

    本文见刊后,不少读者朋友对我的家族故事很感兴趣。我再次翻阅家谱,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:我的两位小老祖宗一生未婚,皆无子息(那桩震惊古今的冥婚事件,因不具备夫妻事实,暂时被我刨除在外),我们这一支属于过继。也就是说,我上父上耶的血脉在一代之后便已结束。这样一个男人杜撰的子宫,衍生出一个庞大的杜撰家族,一度让我无法解剖真实与虚构相生的肌理。鉴于此,在对家族历史重新追溯的同时,我暂且在称呼上做出修正。

    这篇论文虽有所局限,但对我个人而言,并非毫无价值。在研究梁中晚期骨祭文化时,我对我曾经的那位小老祖宗萧玠的生平产生浓厚的兴趣。我曾试图研究他的墓葬,以观察是否带有骨祭痕迹(作为梁昭帝后唯一持有神论的执政者,萧玠有更大的可能进行骨祭)。但萧玠的坟墓是一个历史之谜。

    近年,白龙山遗址的考古工作再次开展,以文物保护为主,并不进行发掘。但经技术手段判断,唯一一座未存碑记的墓坑并非前次勘探所谓的单人骨坑,而是一个人骨棺椁合葬墓穴,所埋不太可能是萧玠骨殖。

    这使我对萧玠的晚期状态更为好奇,并准备以此为出发点构思博士论文。在大量材料搜集后,我发现,在萧玠生命末期,出现了两个关键词。

    一个是树。确切说,是树梦或树的生命。这个词语的指示物未见史记,却在萧玠个人的篆体手记中频繁出现。这与另一个关键词,跟我导师法号相同的梁代和尚弘斋密不可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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